足协原主席陈戌源：中国足球的腐败是全方位的

本报记者 黎慧玲 北京报道

2024年1月9日，随着中纪委国家监委宣传部与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联合摄制的专题片《持续发力 纵深推进》第四集正式播出，中国足坛近年来鲜为人知的腐败黑幕，也被彻底公之于众。

2022年11月，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原主教练李铁被监察机关立案调查，足坛反腐由此拉开大幕。随后，中国足球协会陆续有十多名高层和中层干部接受审查调查，其中包括：国家体育总局原副局长、中国足协原党委书记杜兆才，中国足协原主席陈戌源。纪检监察机关还会同公安机关，调查数十名涉案人员，涵盖教练、球员、裁判、俱乐部高管、经纪人等方方面面。随着一系列案件调查全面深入，足球领域存在的深层次问题逐渐呈现出来。

这其中，中国足协原主席陈戌源供述的一系列内幕最令人吃惊，从上任前一晚就按“老规矩”收取数十万元贿赂，到因为受贿对足坛黑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再到完全因为行贿受贿敲定国家队主帅，选定主力球员，恰恰印证了他自己在片中的供述：

“中国足球腐败不是在一个方面，是全方位的。”

2019年8月22日，陈戌源在河北香河国家足球训练基地当选为第六任中国足协主席。他的腐败之路也自此开启。专题片称，在他当选的前一晚，就有两名地方足协负责人相继敲开他的房门，各送上了30万元“拜码头”，请托他多多关照。陈戌源人还没有上任，就感受到了这个圈子潜藏的巨大利益，随即心甘情愿沦陷其中。

“他们到我房间里来，把双肩包往我沙发上一放，说陈主席恭喜你、祝贺你，希望能够多关照，然后我说什么东西，他说老规矩了，我们都这样。”陈戌源在片中这样介绍道。

挡不住“老规矩”，自然也挡不住俱乐部的巨额金元攻势。专题片介绍，任职几年来他收受多家俱乐部钱财累计达数千万元。

足协主席“以身作则”进行贪腐，足协多个部门负责人也就“八仙过海，各显神通”。专题片介绍，专案组通过他们的案情解剖廉政风险点，发现足协虽然只是一个社会组织，实际上掌握着巨大的公共资源和公权力，但权力失去监督制约，致使“靠足球吃足球”大行其道。

据湖北省纪委监委工作人员罗氚介绍，联赛管理长期是管办不分，足协既监管又组织，权力过于集中，这样的话肯定带来很大的风险。监管者也都成了被“围猎”者，被俱乐部及其背后的这种资本所绑架，放弃了对足球这个行业的监督权。

在陈戌源掌控足协这些年，其不仅接收行贿，并因为贪腐而对足坛的腐败视而不见。其还通过收取贿赂，帮助李铁成为国家队主帅。2019年，靠打假球取得的虚假战绩的李铁，通过游说武汉卓尔俱乐部向陈戌源行贿，自己则去花钱搞定陈的秘书刘奕。通过这种方式，李铁不仅成功拿下国足主帅的地位，还通过利益交换批准武汉卓尔多名球员加入国家队。

“俱乐部给我送钱，跟我推荐，他说陈主席李铁这个人不错，国家选拔队主教练（职务）为他的未来能够创造一个机会，创造一个平台。”陈戌源这样说道。

足协主席如此作风，再加上中国职业足球联赛长期存在管办不分、足协权力过大的问题。在这样的集体腐败面前，整个足坛的风气可见一斑。值得一提的是，1956年出生的陈戌源，也是在2019年成为足协主席的，当时中国足协新闻发言人在答记者问时还对他的过往作过专门解释：“主要考虑到陈戌源同志政治素质强，熟悉足球发展情况，在业内有一定认可度，具有大型国企管理经验，具备较高的管理能力，他本人也有意愿和热情全身心投入到足球工作。”

在就任足协主席之前，陈戌源曾执掌过上海上港集团，2014年主导上港集团收购上海东亚足球俱乐部，后更名为“上海上港”，2018年11月，上海上港夺得中超冠军，2019年又获得中国足协超级杯冠军。

再往前，陈戌源曾是上海港务局的一名码头工人，他从17岁就参加了工作，并由此一步步登上上港集团党委书记、董事长的职务。

被任命为主席足协后，陈戌源也有一些表面动作，包括对球员强制降薪、去金元化、推动中超俱乐部中性名等，但这些所谓的改革，却也间接导致了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当下步履维艰、运营艰难、人才青黄不接的现象。

而在其腐败内核被揭开后，曾经所有面对公众的冠冕堂皇就更显得荒诞。可能却如他所说：“中国足球腐败不是在一个方面，是全方位的。”